身體感到渾身不自在,像是有人在你體內打翻了一整瓶醬油。
「醬油?是有點鹹鹹的酸痛感嗎?」醫生饒富趣味的看著我的臉。
「不是,跟味道沒有關係。」我很難找到一個適當的形容詞去解釋我身體的感覺,「你也可以說是有人打翻勃艮第葡萄酒,而我的身體像是小胡同會撞見的微薰酒吧。」
「這麼抽象啊,法國的酒吧倒是蠻有味道的地方。」醫生在電腦鍵盤又敲敲打打了一些英文的專有名詞,不過我看的出來那個單字跟法國和葡萄酒一點關係都沒有。
「我開一些藥給你吃,可以幫助你比較鎮定,而且晚上睡的又香又甜。」醫生把藥單打一打,列印給門外櫃檯的抓藥小姐。
當然我沒有失眠的問題,更不像醫生說的需要鎮定什麼什勞鬼的,所以一回到家,我就把整包藥原封不動的送進垃圾桶裡,我的症狀有點特殊,找普通的醫生應該下場會跟今天的結果如出一轍,充其量就是被當成被害妄想症,開一些維他命C流的小藥丸給我補充營養。
「看看網路上有沒有推薦看怪病的醫生啊。」我胡亂用了一些關鍵字在估狗上面搜尋,查到了一個看起來蠻屌的醫生,考究來說他算半個醫生,四分之一個哲學家和四分之一個靈媒,職業怎麼會切的這麼奇怪,不過又好像有點搞頭,所以我就循著找到的地址出發看醫生了。
怪醫的診所跟一般正常的沒什麼兩樣,我拿出健保卡抽號碼條等叫號,等待的時候我到處東張西望,診所也蠻冷清的,應該是歸咎於本身會得怪病的人就是少數,要是醫生生意興隆倒要反過來想想台灣到底發生啥係了。
「你有什麼毛病?」醫生有一個很大的圓框眼鏡掛在挺拔的鷹勾鼻上,像是從十八世紀的科學實驗室走出來的獵人。
「我身體怪怪的,感覺像是有人在裡頭打出全壘打。」很抱歉我又換了一個很新穎的形容詞解釋我身體得不適。
「喔?你說感覺有人在你身體裡頭啊。」怪醫果然特別,注意到我的用詞裡有人在我體內做壞事,和那些只會開維他命C的庸醫瞬間優劣見分曉。
「對啊,現在他不打棒球了,好像在搖呼拉圈。」我皺起眉頭,打了一個嗝。
「看樣子他還蠻喜歡做運動的。」醫生把手指搭上我的左手脈搏,點了兩三個位置,然後固定在那壓著不動。
我有點緊張,好像偵探小說要把兇手揪出來的瞬間那樣令人屏息,導致我身體不適的病因就要在此被解謎了嗎?又此我頭又暈了一下,這怪病真的不太想讓我安穩的胡思亂想。
「恩。恩。」醫生點點頭又恩了幾聲,然後又換個位置壓了一會,才結束把脈的動作。
「怎麼樣?醫生,是什麼東西。」我心裡小鹿亂撞,像是第一次相親那般忐忑。
「ㄜ,你體內有一些東西,好像是沒辦法拿掉,但你可以跟他們和平共處。」醫生搔了搔頭,接著又問「你是不是常常感到易怒?」,我答好像是。
「而且你無法容忍看到別人做破壞規則的事情,像是亂丟煙蒂或是右轉不打方向燈這種小事?」醫生又問,我微微一驚,點頭如搗蒜。而且對他使用[小事] 這個字眼感到不快。
「有人說過,一個人其實是由很多種個性和面向所組成的,在不同場合他會表現出適當的面向,但是有些人他的面向有點太過強烈,至此分化了一些行為和思想,我們一般稱之為人格分裂。」醫生頓了一下,我吞了一口口水。
「而你呢.......ㄋㄋ」 欲言又止,我忽然很像揍他,一把無名火。
回到家裡,我把滿手血跡的右拳清洗過後纏上繃帶,
我的體內,
有一個憤青,
兩個衛道人士,
和三隻小豬。
- Mar 23 Fri 2012 10:00
看醫生遊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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